一凡读字丨“南征”“北伐”，有何不同？

     “征”和“伐”都是指去打仗，为什么叫法不一样呢？

       以周朝为例，那时分封了几百个诸侯国，由于地域广阔，不好管理，总会有一些诸侯国不听话。这时，作为所有诸侯国“共主”的周天子就要管一管了。怎么管呢？先是写一封信，告诉对方犯了什么错。对方接到信后，知道害怕，并改正，那就不要紧。但如果对方不改正，那就要带着军队过去找他谈谈，这就叫做“征”。

       用文字怎么表示呢？

图1：甲骨文的“正”字

       先来看看甲骨文的“正”字的写法（见图1），上面的符号表示犯错的诸侯所在的城池，下面的符号则表示我要去你那里，和你谈谈。仔细看下面的符号很像两只脚，且两只“脚”的脚指头是指向的诸侯所在城池的，表示要过去。过去干什么呢？督促你改正错误。这就是“正”，改正的“正”。

图2：甲骨文的“正”字写法2

       上面是“正”字的复杂写法，还有简便的写法（见图2），下面的两只脚变为了一只脚 ，而且由“写实”变成了“写意”。但是，这还不够简便，更简便的写法是把上面四条边的框变成了一个点（见图3）。这也是最初的“征”字。

图3：甲骨文“征”字最初的写法

     “征”其实就是为了震慑、逼迫犯错误的诸侯国及时改正，不以消灭为目的。但是，总有些诸侯国不听话，那性质就变了，这时候就要派军队去打你。要把这么复杂的信息表达出来，图3的写法显然太简单了，那就要增加内容（见图4）。加上了“师”字的甲骨文，表示朝庭派兵的“师”；加上了“二”，即相等，表示兴师讨伐“等同于”天子之旨意。也就是说，奉天子之命带领军队前来讨伐，这就不仅仅是“督促改正”了，而是“兴师讨伐”，声势浩大。

图4：甲骨文“征”字的复杂写法

       这种写法是不是非常复杂？不要紧，也是有简便写法的（见图5）。在图3简写的“征”字的基础上，加上了“行”的甲骨文的半边，表示远距离行军。而这个字的形状就很接近我们今天的“征”字写法了。

图5：甲骨文“征”字的另一种写法

图6：“征”字的字体演变

       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出，“征”字的本义就是中央派兵长途行军，讨伐不义之地。“征”在古代军事上也属于一种军事礼仪，即“五礼”中的“军礼”。天子讨伐诸侯用“征”，寓意着上对下，同时，也彰显出天子的威仪。

     《孟子》：

     “征者，上伐下也。”

     “征”是一个国家内部的事，含“正义之战”的意思，有褒义。

       那什么是“伐”呢？

图7：甲骨文的“伐”字

       从甲骨文“伐”字的字形看（见图7），是一个受刑者的“人”和击杀武器“戈”组成的，表示用戈戟砍杀犯罪人的脖子。这是一个攻击性比较强的字。

       遍查古籍，我们发现有“东征”“西征”“南征”，而很少有“北征”，对“北”基本上都是用“伐”，这是为什么呢？

       我国的地形是西北高东南低，东南适合农业发展，而北方是高原，遍布沙漠草原，不适合农业耕种。因而，自古北方多是游牧民族，而这些游牧民族经常南侵，是中原最大的敌人。所以，对待敌人就不需要礼仪和客气了，就要用“伐”。

        还有一种情况也要用“伐”，那就是诸侯国之间的战争。因为，诸侯国之间都是平等关系，不是“上对下”，所以也要用“伐”。但是，这个“伐”是要有条件的。

     《左传》：

     “凡师有钟鼓曰伐，无曰侵。”

       指的就是，诸侯国之间发生矛盾，刀兵相向之前，必须要下战书，并且将出兵的理由昭告天下，然后双发约定好时间和地点，这种形式的战争可以称为“伐”，否则就是“侵略”。侵略是不义之战，对不义之战，其他诸侯国可以“群起而灭之”。相反，两国之间互相争伐，其他诸侯国就不许参与。

图8：“伐”字的字体演变

       古人特别讲究礼仪教化，即使是异常残酷的战争也需要有礼、依礼。古代的中原王朝认为，自己是天下的核心。所以，天子攻打诸侯或平叛等，都是居高临下的，故此才会有东征、西征、南征。而中原王朝和北方的少数民族发生战争，则是伐无道或代天伐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