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凡读字丨在古代，“旅”可没这么舒适、惬意

       享受旅游已经成了普通百姓生活的日常，随着旅游业的快速恢复，很多旅游景点又出现了人山人海的火爆场面。可是在古代，旅游可不像现在这样令人神往，赏心悦目。古时候交通不便，信息闭塞，出门旅行条件艰苦，环境险恶，又耗费巨大。所以，一般情况下，普通百姓的一生可能都不会跟旅行发生什么关系，除非迫不得已，比如遇到灾荒、战乱，或逃避仇家、刑罚等。这些显然都是极不好的事了，属于“苦旅”。

       那“旅”为什么会“苦”呢？

图1：“旅”字的甲骨文

       我们先来看看甲骨文的“旅”字（见图1）：一杆旗帜，旗下有两个人，后面的人随着前面的人躬行。旗帜在古代是军队的标志，所以“旅”字所代表的就是军旅。

     《周礼》：

     “五人为伍，五伍为两，四两为卒，五卒为旅，五旅为师，五师为军。”

       也就是说，周代的军队编制有伍、两、卒、旅、师、军六级，五个人为伍，二十五人为两，一百人为卒，五百人为旅，二千五百人为师，一万二千五百人为军。根据人数来看，“旅”属于中等编制，不大不小，很容易形成一个有综合的战斗实力群体。所以，后世多以“旅”作为军队的代称。

图2：“旅”字金文的多种写法

       因甲骨文造型相对简单，所以，我们可以通过“旅”字的金文来感受一下“旅”的装备有多豪华（见图2）。从字形上看到，有战车、旗帜、武器……车上载旗，大约有些像《周礼·春官·司常》所说的“斿车载旌”。总之，“旅”的装备的确多！

       可是，军队的职责是抵御侵略、戍边保国。所以，不管是什么装备，都要防备入侵、征讨别国、戍守边疆。这往往都是在外，不光要经过长途跋涉，还居无定所，甚至常年驻扎野外。所以，军队生活也称作“军旅”“行旅”。这样，“旅”和“行”就有了联系，“旅”字就有了离家在外的意义。比如，有的金文突出了行走（见图3），字形下面上加了“辵”（即行进），表示行军或者旅行。

图3：“旅”字金文的一种写法

     “旅”字作“行”的这个义项起源也比较早。《周易》中有一卦就名为“旅卦”，言：“旅，小亨，旅贞吉。”孔颖达解释说：“旅者，客寄之名，羁旅之称，失其本居，而寄他方，谓之为旅。既为羁旅，苟求仅存，虽得自通，非甚光大，旅之为义，小亨而已，故曰‘旅，小亨’。”说的就是，“旅”是没有固定的居所、寄人篱下、无房无产，最大的奢望就是能好好活着而已。

     “读万卷书行万里路”，说得轻松，在古代，那简直就是奢望。交通落后，信息闭塞，“双脚丈量世界”，出趟远门真就意味着翻山越岭、跨越江河。不仅如此，一路上还要面对野兽、盗匪、疫病等危险。“行路难”可不是嘴上说说，战国时，苏秦游历求学，走到最后人都脱相了（赢滕履跻，负书担囊，形容枯槁，面目黎黑）；徐霞客最后一次旅行，三次遇盗，四次绝粮，最后身无分文，差点饿死他乡……所以，“旅”都是“苦苦”的！

       当然，“商旅”可能是个例外。一是手里有钱，二是可以享受“地接服务”，类似于今天我们所说的“商务出差”。古代，经商的人一般分为两种：一种是“商”，在各地之间来回地跑，这样才能摸清各地货物之间的差价，从而赚取利润。另一种则是“贾（音 gǔ）”，就是坐地开店，利用其资本优势，囤积货物，贱时买进，贵时卖出，这样来赚取利润。所以，有“行商坐贾”之说。这样看来，商人和“旅行”关系犹为密切……所以，就有了“商旅”的说法。

图4：“旅”字的小篆

       到小篆，“旅”字的写法又有了变化（见图4）。小篆的“旅”没有保留金文的“辵”，它左边的“旗帜”变成了“方”，右边则从“两人”变成了“三人”，大概是表示“旅”要多人在一起，否则就很危险的意思吧。所以，“旅”的本义和我们今天所说的“旅游”还是有很大差异的。

       我国最早的“旅游”活动可以追溯到传说中的女娲、共工时期，东汉人应劭在其所著《风俗通义》中记载：“共工之子曰修，好远游，舟车所至，足迹所达，靡不穷览，故祀以为祖神。”也就是说，最接近我们今天“旅游”含义的活动发起人，是共工的儿子“修”。因此，后世就把“修”奉为旅游业的祖师爷。

       史书中记载的另一位“旅游者”，就是周穆王了。据说，“穆王西征，还里天下，亿有九万里”。表面上看，这次“旅游”很风光，可事实上正是由于周穆王的“旅游”，周王朝从此开始走下坡路。因为，东方的徐国趁着周穆王出去旅游的间隙，掀起了反叛的大旗。幸亏驾车高手——造父，“驭八匹千里马”拉着周穆王一路狂奔赶回来，周代才不至于被灭国。因此，这位驾车高手得以封赏，这才有了秦国的开端，这些都是后话。

       总之，古代的“旅游”一般都是上层贵族们的事，普通老百姓是没有这个机会和实力的。

图5：“旅”的字体演变

       我们今天所说的“旅”，其实是和“游”是紧密结合在一起的。那么，“旅”和“游”又有什么关系呢？

       敬请关注下期“游”字的解说！